【谈商说资】吸引苹果大举投资 印尼面临三大难关

祭出“禁售令”诱迫科技业巨头苹果(Apple)大举投资,印尼能否如愿以偿?
要求苹果加码投资
2024年10月,印尼骤然对iPhone 16出台禁售令,理由是苹果未能遵守印尼的“本土零件制造率”(TKDN)规定,让印尼供应链生产40%的零件。
产品遭禁之际,苹果先是提议,与供应商在印尼万隆(Bandung)投资1000万美元建厂,但印尼当局旋即以诚意不足为由,予以回绝。随后苹果再承诺加码至1亿美元,惟印尼始终无动于衷。

到了12月初,苹果作出更大妥协,答应投资10亿美元设厂,金额比前述承诺多出10倍。料印尼仍不甚满意,工业部长阿古斯古米旺(Agus Gumiwang)在1月初表示,相较苹果在印尼近20亿美元的销售额,10亿美元根本微不足道。
迄今,双方仍在谈判,印尼最终能否得偿所望,仍是未定之天。
客观来说,在这场谈判上,印尼具有一定优势,其最大的筹码为人口达2亿8000万,是苹果无法忽视的销售市场。人口庞大之余,智能手机使用率也正节节攀升,2023年用户超过1亿6800万人,堪称全球第四大智能手机市场,仅次于中国、印度与美国。

市场如此诱人,苹果岂能错过?无独有偶,苹果在中国市场的“江湖地位”也正群狼环伺,市占率遭中国本土品牌步步侵蚀,如今急需另辟客源。
中国品牌主导市场
话虽如此,印尼也不一定稳操胜券。要成功说服苹果大举投资,仍有三大难关。
第一,尽管印尼智能手机市场庞大,但依目前形势,各路竞争对手似乎已在印尼站稳脚跟,苹果难以突围而出。
数据网站StatCounter的资料显示,截至2024年12月,中国手机大厂Oppo是印尼市场的王者,手握19.32%的市占率;随后则是三星、小米和Vivo,个别市场份额介于15%至18%之间。

相比之下,苹果的市占率似乎少得可怜,仅有区区6.50%,无法和上述对手相提并论。
印尼智能手机市场分析师阿尔育(Aryo Meidianto)对此表示, “在印尼市场中,苹果还不是主流品牌,其销售也较为集中在早期推出的产品。”
究其原因,为苹果手机价格昂贵,无法满足广大的中低收入消费者需求。自2023年,各路中国品牌已相继主动削价,积极抢食印尼市场大饼;相比之下,苹果迟至2024年才开始削价迎战。
苹果难以在印尼市场突围
尽管此招已换来一定成效,例如次季在高端市场取得6%的销售额增长。但其整体市占率,仍无法比肩中韩品牌。
随着印尼市场“看得到吃不到”,苹果会否愿意大举投资,需要打上问号。毕竟,若无法攻占当地市场,苹果也就没必要投入大量资源,而是将目光聚焦在其他东南亚经济体。
阿古斯古米旺就曾说, “这场谈判一点都不容易,因苹果显然想追求高额的利润。”
第二道难关,为印尼生态圈仍不够成熟,难以说服苹果大举投资。印尼国际关系学者莫哈末哈比(Muhammad Habib)曾表示, “若不为跨国公司打造必要的生态系,我们无法强迫他们遵守TKDN。”
所谓生态圈,不外乎人才、知识产权等条件。人才方面,据世界银行的研究,印尼的人力资本指数(HCI)仅有0.54分,在东盟10国中排名第五,也低于亚太区均值0.59分。
印尼生态系统疲弱
印尼外交官内塔西纳拉(Neta Cynara)也曾撰文直言:“尽管人口众多,但印尼劳动生产率明显低于中国与印度。”
说到知识产权,这亦是印尼的一大软肋。据美国商会发布的《国际知识产权指数》,印尼在55个被研究的国家中排名第49,同时在东南亚垫底。“知识产权在吸引跨国企业投资的过程中,扮演者不容忽视的角色。”
“印尼排名靠后,注定了苹果、微软(Microsoft)等科技巨头,会优先考虑在大马、越南投资,而非印尼。”

跨国律师事务所Taylor Wessing的研究也显示,在43个被研究国家中,印尼排名第30位, “虽然印尼已制定多项知识产权法律,但其实际执法的力度,仍相当有限,难以保障跨国投资者的权益。”
事实上,印尼美国商会总经理莉迪亚鲁迪(Lydia Ruddy),已曾向印尼媒体感叹,该国的知识产权制度仍旧薄弱, “若不着手应对这项问题,印尼可能会疏远投资者,错失成为真正高科技制造强国的机会。”
东南亚对手争夺苹果供应链
至于第三道难关,在积极吸引苹果供应链的,并非只有印尼。这一场激烈的“果链”争夺战中,印尼能否成功挤下各路好手?
眼见美中贸易与科技战愈演愈烈,加上中国生产条件不若以往诱人,苹果早已在东南亚布局。以越南为例,2019年至今,苹果已在该国投资160亿美元,有逾30家“果链”成员,包括富士康、歌尔股份、立讯精密、蓝思科技等,皆已相继在越南落脚。
撇开劳力成本低廉、税收优惠诱人不谈,越南还手握与中国接壤的好牌,让两国运输、供应链和市场得以无缝衔接。

行业观察者阿瑟埃利斯(Asher Ellis)曾撰文表示:“尽管总人口较少,但越南确实手握印尼不具备的优势,这解释了为什么苹果较为青睐越南。”
同样位于东南亚的大马与新加坡,亦是强劲的对手。目前,两国在果链中,扮演着软件、芯片封测服务提供者的角色。在莫哈末哈比看来,随着两国近期携手打造柔新经济特区(JS-SEZ),苹果或会考虑在马新两国加码投资。
位于南亚的印度,何尝不是垂涎着苹果的投资?
印度人口更庞大
论人口,印度比印尼更为庞大,人数约莫14亿;此外,逾40%的人口介于18至25岁之间,工资亦只是中国的三分之一,这可为苹果产线输送可观的劳动力。也正因印度具备各种优势,富士康、捷普(Jabil)、康宁(Corning)等果链要角,皆已相继在印度投资设厂。
各路好手环伺下,印尼能分得多少杯羹?
印尼经济议题编辑艾曼法拉克(Ayman Falak),始终抱持着谨慎态度,“在生产地方面,苹果已日渐依赖越南、印度、泰国等经济体,印尼有否深度加入供应链,已不是那么重要。”
更何况,即便苹果配合印尼,向果链成员提出投资的要求,众企业也未必答应。毕竟,各大供应商早已耗巨资在越南、印度设厂和扩产,如今未必有足够的财务实力,再度砸重金往印尼投资。
面向国内,印尼市场早已被中韩品牌占据,苹果难以突围;再拔高视野,各大经济体皆奋力争取苹果投资。印尼在这场战役中,远未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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