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与俄罗斯 为何积极拉近关系？

俄罗斯与朝鲜，这两个在国际舞台上争议重重的国家，为何选择愈走愈近？

今年3月，朝俄两国传出两则加深合作的消息，让欧美和亚洲国家严阵以待。首先，韩国军方在27日透露，朝鲜已向俄罗斯派遣约三千名士兵，并提供导弹、火炮、弹药等军武，协助俄罗斯应付俄乌战争。

另一边厢，据俄罗斯驻朝鲜大使的说法，两国将会开始建造一座横跨图们江(Tumen River)，连接两国公路的大桥。建成后，两国经济、社会、军事领域的交流无疑会大幅提升。

上述两起事件，并非朝俄两国仅有的合作项目。其实早在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之际，朝鲜就已开始对俄提供炮弹、火箭等军武。到了2024年，两国更是签署双边互防条约，年底朝鲜则开始向俄罗斯派遣士兵协助作战。

朝鲜外交部长崔善姬，也在2024年11月说：“朝鲜将支持俄罗斯，直到其在乌克兰取得胜利！”两国合作之紧密，似乎已超越外界想象。为何朝俄会在此刻积极拉近关系？两国都想在这一层关系上，取得什么利益？

朝鲜欲得到核武技术

先观察朝鲜，尽管已向俄罗斯提供了不少军武和士兵，但该国也正从俄罗斯身上，取得念兹在兹已久的核武技术。

过去数十年，尽管经济实力薄弱，但朝鲜皆积极发展自身核武实力，此举一来是为了恫吓美国、日本以及毗邻而居的韩国，二来是以此为筹码，向国际社会索取更多援助资金、粮食等。例如，在2018年的朝美峰会上，朝鲜便是以此作为谈判条件，争取美国在经济制裁上作出让步。

尽管如此，碍于技术错综复杂，加上研发成本居高不下，朝鲜注定无法独力完成这项庞大计划，需要寻求外援。而纵观各大国际伙伴，同样手握强大核武实力的俄罗斯，自然成为重要的求助对象。

朝鲜问题专家金秀美曾说，朝鲜在2023年5月、8月两次发射搭载着核武的军事卫星皆失败。然而到了同年11月，也就是朝俄首脑会谈结束的两个月后，朝鲜便成功发射了卫星。

“可从上述事件推测，俄罗斯为朝鲜提供了技术支持，以及改进方案。此外，俄罗斯也有在其他朝鲜尚未完全掌握的关键领域提供协助，例如潜射弹道导弹（SLBM）。毫无疑问，若俄罗斯愿意，它完全有能力提升，朝鲜对周边国家的威胁。”

从俄进口石油

俄罗斯能提供给朝鲜的，岂止核武技术？自朝鲜在2006年开始进行核试验后，美国、欧盟、日本、韩国等先进经济体已开始对朝鲜落实制裁，限缩后者进口石油等重要物资的能力。

而朝俄关系愈发紧密之际，朝鲜自然会紧紧拉着这一条救命绳。据英国非营利研究机构开放资源中心（OSC）的资料，去年3月至11月底之间，俄罗斯已向朝鲜供应超过100万桶的原油，作为朝鲜向俄罗斯提供武器、兵力的回报。

“这一段时间内，朝鲜油轮一共抵达俄罗斯在远东的石油码头43次，每次10艘。这些油轮每次到达时是空的，离开时则几乎是满的。”

韩国国家安全战略研究所（INSS）高级分析师高明贤说，对于产油大国俄罗斯而言，100万桶仅是小数目，但对于朝鲜来说，这可是相当可观的数量。“如今，金正恩已可透过俄罗斯，取得免费且质量更好的石油！”

透过这一层关系，朝鲜能得到的，还有军事上的实战经验。尽管已和韩国、日本、美国等先进国家博弈多年，但其实自50年代韩战结束以来，朝鲜未参与任何颇具规模的战争，以至于其军队战斗能力备受质疑，不少观察人士称之为“纸老虎”。

俄罗斯获得军援

透过派兵前往俄乌战场，朝鲜无疑能累积军事经验。东亚安全问题专家青木直子（Naoko Aoki）便说：“派遣部队使得朝鲜军队，获得了这几十年来欠缺的实战经验。更重要的是，他们正学习如何在现代战场上作战，包括使用无人驾驶的空中载具等现代武器。”“对缺乏训练的朝鲜部队来说，这些实战经验都是无价的。”

镜头切换到俄罗斯，该国想要从朝鲜身上得到什么？最主要的答案，为协助作战的朝鲜部队。

尽管论军队人数、军武数量，俄罗斯远胜乌克兰，但在欧美阵营制裁、部队士气不振、乌军奋力抵抗等因素的打击下，俄罗斯在整场战争中，已遭遇沉重的军事损失。据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的说法，自战争爆发以来，俄军伤亡人数已超过60万。

“俄罗斯每月皆在国内努力征募2.5至3万名新兵，勉强赶上每月大约3万人的伤亡速度。”

欧洲政策中心（EPC）也有类似观察，指俄军每天约有1000至1200名士兵阵亡，久而久之，其首批出发的侵乌部队逐步被消耗殆尽。“如今，俄军还得面临乌克兰的反击，导致俄罗斯被迫进入紧急状态。”

普京难在国内征兵

前线受挫、部队伤亡惨重之际，最直接的方法为继续在国内征募士兵。但在普京看来，此举已变得窒碍难行。

第一，国内尤其是莫斯科、圣彼得堡、新西伯利亚等主要城市已出现强烈的反弹，数十万等正逃离俄罗斯，不愿为该国征战。若此刻普京继续强行征兵，恐会引发更多类似瓦格纳事件的兵变，甚至是足以动摇自身地位的政变。

第二，倘若继续牺牲国内人民，即便日后战争结束，俄罗斯军事和经济实力亦难免大受打折，无法禁受下一次的政经危机。

既然如此，何不向朝鲜求援？在2024年，朝鲜一共向俄罗斯提供4个旅团，人数介于1至1.2万之间，而各大智库和媒体则认为，今年朝鲜有可能会派遣更多军队前往俄乌战场。

前美国驻乌克兰大使约翰贺布斯（John. E. Herbst）说：“随着俄军面临异常高的伤亡，普京将会更加依赖朝鲜，无论是弹药还是兵力的供应。”

有了朝鲜部队的协助，俄罗斯既可抵挡乌克兰的反击，亦可争取更多时间重建自身军事实力，持续往乌克兰领土推进。

蜜月期能维持多久？

纵观历史，朝俄两国尽管常年关系不俗，但若没有俄乌战争的爆发推波助澜，两国合作也不会升温得如此迅速。与此同时，各方也在观察，朝俄之间得“蜜月期”究竟能维持多久？

金秀美认为，一切取决于俄乌战争的进展，倘若战争告一段落，俄罗斯或许就不再那么需要朝鲜，俄罗斯也就不会如此积极地分享敏感核武技术。

但部分专家也认为，随着欧美阵营与俄罗斯之间的较劲愈演愈烈，俄罗斯时时刻刻需要与朝鲜、中国、伊朗等盟友拉近关系，携手对抗欧美。换句话说，俄乌战争的结束，不一定会为朝俄蜜月期画上句点。

这段紧密的合作关系究竟会维持多长时间？更重要的是，俄罗斯会否真的如部分观察人士所言，将朝鲜推上核武强国的地位？各国无不凝神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