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福命案半年内查毕 15年未解之谜或揭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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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福”这个名字对无数马来西亚人民来说,早已铭刻在记忆深处。15年前,这名年仅30岁、满怀期待迎接婚礼和新生命的准新郎、准爸爸,在协助调查选区拨款案后,却再也无法回到家人身边。

这起震惊全国的事件不仅带来无法弥合的悲痛,更揭开了社会对真相的漫长追问。

15年来,无数次调查开启,却一次次无疾而终。真相,依然被迷雾笼罩,而赵明福的死因始终是个谜。

2024年11月21日,吉隆坡高庭发出谕令,要求警方必须在6个月内完成调查。这起曾经引起全国瞩目的政治命案,再次走进人们视野。

赵明福的死亡真相是否终于会水落石出?15年前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卧尸雪州反贪会5楼 赵明福命案轰动全国

时任雪州行政议员欧阳捍华因以2400令吉,购买用在国庆日庆典的国旗,但是并没有收货,卷入选区拨款舞弊案,而作为负责为上司处理选区拨款申请的政治秘书,赵明福在2009年7月15日,被大马反贪会以证人身份,带回雪州反贪会总部协助调查。

赵明福在当天傍晚6时抵达位于玛莎南大厦的雪州反贪会总部后,车钥匙、身份证、手机以及电脑等私人物品都被反贪会没收。

然而,隔天(2009年7月16日)下午1时30分,他却被发现卧尸在大厦五楼阳台,震惊全国。执法单位初步判断他是从至少14楼坠下身亡,以“猝死”角度展开调查,但案件疑点重重,引起舆论哗然。

赵明福受召录供后,隔天卧尸雪州反贪会总部所在的玛莎南大厦阳台,震惊全国。(图:互联网)

受召录供后坠楼 七小时空白

反贪会对外宣称,他们对赵明福的盘问仅持续约9小时,并于案发当天凌晨3时45分结束,是赵明福主动要求在办公室留宿,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清晨6时。这也意味着,尸体被发现前的7个小时,赵明福的状况无人知晓。

马来西亚律师公会与其他相关机构事后发表声明指,反贪会不允许作为证人的赵明福携同律师陪伴审问,已经违反《联邦宪法》,同时也违反了《1953年扣留令》(Lockup Rules 1953),因为根据扣留法令,所有扣留犯在下午6时30分至隔日上午6时30分,都必须得到休息;而在下午8时后,证人必须返回各自办公室或住家,并约定下一个盘问日期。

随着社会舆论升温,时任首相纳吉政府迅速成立了验尸庭,并设立皇家调查委员会,试图揭开背后的真相。

颈部出现疑似掐痕  泰法医:80%遭他杀

赵明福命案发生后,多达5名法医先后参与了两次验尸工作,其中最令人震撼的发现,来自赵明福家属聘请的泰国著名法医普缇(Porntip Rojanasunan)。

在第二次验尸中,普缇发现赵明福尸体上的部分伤势在坠楼前已经形成,包括颈部出现疑似掐痕,以及肛门部位疑似曾被硬物插入的痕迹。

综合这些伤势,普缇推断赵明福极有可能是在活着但失去意识的状态下坠楼,所以有高达八成的可能性遭遇他杀。

这一骇人听闻的结论引发公众哗然,但反贪会律师阿都拉萨(Abdul Razak Musa)在验尸庭上的表现,却成为另一场风波。他无厘头地询问普缇,“赵明福是否可能勒死自己”,甚至当庭表演自扼颈部的动作,试图佐证自己的说法,结果沦为一时笑柄。

曾处理上百宗坠楼案的泰国著名法医普缇,在此案的发现最为震撼。(图:Thai PBS World)

验尸庭判“悬案”  皇委会裁定自杀

经历了长达18个月的冗长审讯后,验尸庭最终在2011年1月5日,以“无法对赵明福的死因作出确切结论”为由,将案件列为“悬案”。这一结果瞬间激起民怨,社会各界的不满情绪随之高涨。

同年7月21日,皇家调查委员会公布了长达124页的调查报告,但结论与验尸庭的“悬案”裁定截然不同。

报告明确指出,3名反贪会官员曾对赵明福实施持续、激烈且不当的盘问,导致其承受巨大精神压力,最终选择自杀。

报告还揭露了至少5名反贪会官员涉嫌伪造证词和捏造证据,企图掩盖他们的不当行为。然而,至今没有任何人因此负起刑事责任。

赵明福家属获悉后坚决否认“自杀”推断,并表示赵明福性格乐观、即将结婚且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绝对不可能自杀。赵家因此向法庭提起诉讼,挑战验尸庭的“悬案”裁定。

赵明福家人多年来四处奔波,积极追求真相。(图:互联网)

上诉庭推翻“悬案”判决  “一人或多人致死”

2014年9月5日,上诉庭作出裁定,认定赵明福的死亡是由身份不明的个人或多人,包括反贪会官员的非法行为所致。

面对这一裁决的最新进展,时任政府根据法庭指示重启调查,但调查方向却令人大失所望。警方仅向赵明福的遗孀苏淑慧索取赵明福字迹,试图鉴定一份据称在赵明福背包中发现的“自杀遗书”。

对此,赵家与赵明福民主基金会表达了强烈不满,质问警方如果调查方向依旧没有改变,又如何能够找到任何他杀的证据?

赵家民事诉讼获胜  获赔66万令吉

赵家也入禀民事诉讼,控告反贪会及政府因疏忽和袭击行为,导致赵明福死亡。

2015年5月12日,政府在法庭上承认疏忽责任,并赔偿赵家66万令吉。然而,这一民事诉讼的结果并未带来任何刑事追究行动,肇事者依旧逍遥法外。

大马政府换新 赵家煎熬如故

2018年,马来西亚迎来史无前例的政党轮替,曾多次为赵明福命案发声的希望联盟成功执政,并随即宣布重查此案。然而,希望很快转为失望,案件调查陷入沉寂,整整一年没有任何进展。

直到2019年6月,警方欲传召赵明福的胞妹赵丽兰录供,却以“错误囚禁罪”重新立案调查。这一较轻微的罪名,显然与2014年上诉庭裁定的方向相悖。

对此,赵丽兰愤慨表示,政府换新、煎熬如故,除非案件真相大白,否则赵家永远不会放弃追讨公义。

赵家的申冤之路一走就是十年,然而伴随着数次政权更迭,赵明福命案随后又再次被埋入政治与司法的深渊之中。

“正义之行”与警爆冲突  赵丽兰跌倒痛哭

2024年7月15日,在赵明福逝世15周年之际,以赵丽兰为首的赵明福民主促进会一行人,带着备忘录前往国会大厦,希望用15年的坚持唤醒沉睡的正义。

然而,他们却在大厦门口遭警方拦截,双方一度发生肢体冲突,赵明福的遗照在混乱中被撞坏。这一幕让赵丽兰悲愤交加,抱着破碎的遗照跌坐在路边,崩溃痛哭。

赵明福民主促进会日前举办的“正义之行”,一行人步行至国会大门提呈备忘录,却遭警方拦截起冲突。(图:互联网)
赵丽兰在向国会冲进过程不慎跌倒在地,情绪崩溃痛哭大喊。(图:互联网)

安华会见赵家  承诺重启调查

此情此景迅速引发社会关注,大马首相安华当天就承诺,将尽快会见赵家,聆听他们的诉求,而安华也在8月1日兑现诺言,召见了赵家成员,并承诺将按上诉庭裁决,重新开档调查尘封已久的赵明福命案。尽管此举一度点燃了人们对真相水落石出的希望,但几个月过去,警方的调查依旧毫无进展。

直到2024年11月21日,吉隆坡高庭严词批评警方在调查中出现“不可接受的延宕”,并谕令他们必须在6个月内完成调查。这一判决犹如黑暗中的一束曙光,给赵明福案带来了久违的希望。

从2009年命案发生至今,赵明福的案件一直在反贪会、警方和总检察署之间反复推诿。15年过去了,赵明福素未谋面的孩子已成长为一名青少年,而赵家依旧在无尽的等待中渴望真相浮出水面。

正如吉隆坡高庭法官旺阿末法立(Wan Ahmad Farid Wan Salleh)所言:“是时候为案件画上明确的句号,还赵家和社会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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