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视人参】从Why Me到Why Not Me 萧雪莉的90公分态度
“你们听过白雪公主吗?我不是其中一个小矮人。”身高仅有92.5公分、体重20公斤,英国法律系毕业的萧雪莉(Rachel Siew)患有黏多醣症4A(Morquio Syndrome);这是一种先天性代谢异常疾病,致病的原因是病患体内缺乏分解黏多醣的一种酵素,导致黏多醣分子逐渐堆积在细胞中无法代谢,进而伤害到许多器官的功能。
“黏多醣症”目前分为7种类型,由于致病基因不同,疾病严重程度与预后亦不相同。根据资料。全马患有黏多醣症4A的登记病患仅仅少于100位,属于罕见疾病。萧雪莉从小就知道自己“生病”这件事,因为父母不曾有对她有任何的隐瞒。
不过,她起初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自己一样,也是生病的。“直到小学开始,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同学们都会慢慢长高,只有我好像‘Thumbelina’(拇指姑娘),永远都不会长高!”
下课时,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只有她独自留在课室用餐。萧雪莉说,很孤单。“因为患有这个病,会有很多同学笑我。那时,我会问:‘Why Me?’(为什么是我?)”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的想法转换成“Why Not Me?”(为什么不是我)。对于心态上的转变,她说:“以前小时候我自卑,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开始懂得接受自己、爱惜自己,而这些都让我越变越坚强。”
2岁发现成长速度异常
萧雪莉出世时,大眼睛圆圆的、脸颊肥嘟嘟的,和一般健康宝宝无异。直到2岁到诊所注射疫苗时,被医生发现成长速度和骨骼与常人有异。“拿了尿液去检查,之后确诊我有一种病,叫做‘黏多醣症’(MPS),却无法确定我是哪个类型。”
随后,她被转介到政府医院进行详细检查,因为政府医院有更高科技的设备;但当年的政府医院并没有基因医学部,她被转介到一个部门。“你猜是什么部门?答案是:肿瘤科。”她无奈表示,肿瘤科是给癌症的,直到今日,她都无法理解,当初为什么会被转介到肿瘤科。
在政府医院完成一系列检查,包括血液、尿液检查等等,却始终无法确定萧雪莉是患上哪一种类型的黏多醣症。数个月后,医生宣告放弃,直接替萧雪莉的病历表“关档”,并对萧妈妈说:“你的女儿有这个病,但这个病不是说明天就会死,只是到今时今日,我们还是无法确定你女儿患的是上哪一种类型的黏多醣症。所以我们现在无能为力。”
母女踏上寻医路
医生宣告放弃,但萧妈妈并不罢手。她抱着女儿、领着报告走出咨询室。“走出咨询室后,我的妈妈就开始把我的医疗报告发给亲朋戚友,希望能找出答案。”碰巧萧妈妈有一位朋友在英国生活,她帮忙把萧雪莉的医疗报告发给英国多家医院。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他们碰上一位曾处理过相关病例的教授。“这位教授写了封信寄来马来西亚,希望我们到英国让他看看。”
虽然前往英国治病的费用不便宜,但天下没有任何妈妈会愿意放弃自己的女儿。东拼西凑,这对母女搭上寻找答案的班机。虽然奇迹最后还是没有发生,萧雪莉被证实患的就是无法根治的黏多醣症,但至少成功确定是4A型。
5岁动手术支撑头颈
30年前,黏多醣症算是不治之症,治疗方式只能减缓病患的病情,或提高生活品质。萧雪莉5岁时在英国接受了颈椎融合术(Cervical Fusion),头颈部分必须戴着支架长达9个月,颈项前后也镶了4颗螺丝。但术后回国几天,颈项前面的螺丝竟然松开了。
“这里的医生不敢碰我。因为他们不懂我的情况。他们担心,如果替我的螺丝拆出来,倘若还没长稳,我整个头颈会塌下。”有鉴于此,医生只能给她开了止痛药。
“晚上吃了药,我睡得像宝宝一样。隔天早上,妈妈看到我的状况,还以为我去世了,因为我睡得很沉,再加上我的脸全是血。”她哭笑不得说,萧妈妈还把手指放在她的鼻子,探看她还有没有呼吸。“幸好!有呼吸!”
随后她被送往医院照X-光。“当时医生和我的妈妈说,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把整个支架拆下,但他们无法确定愈合的状况;第二就是多镶2个螺丝,所以现在我的头有6个螺丝。”
勇敢接受替代疗法
萧雪莉从2015年开始接受ERT酵素代替疗法,每星期都需要回医院进行药物点滴。
ERT酵素代替疗法是第四型黏多醣症患者祈求多年的药物。这种称为Vimizim的药物,可取代酵素发挥作用,即使不能根治,但可改善患者的症状。在进行ERT酵素代替疗法之前,萧雪莉超过80%时间需要靠轮椅活动。
其实,当初父母是反对她接受这个治疗的。“主要有3个原因:我怕打针、每年超过160万的高昂医药费,以及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否则会对身体带来反作用。但是,我想感受不一样的身体状况。”
重质不重量,是萧雪莉对生命的追求。“如果给我活到长命百岁,却只能躺在床上,我不要;如果只给我10年,但这10年我过得很好、漂亮,我很感谢!”她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别人的希望。
“我都这个年龄了,如果我不开始,谁来开始?我希望可以证明给和我一样生病的人、父母们看,虽然我们生病,但是我们不是废材,我们的人生也可以过得很好。”
取笑事件多不胜数
因为身型关系,萧雪莉自小就会被同学们嘲笑“ketot”(矮人)、哈比人等等。回想起这些年的嘲笑与欺负,她说,多不胜数。“那时我三年级,新学年来了一群一年级的学生。他们的父母应该是没有给他们买过‘soft toy’ (布娃娃),所以他们看到我很高兴。每天跟在我的后面嘲笑我,对着我指指点点,因为我走路时很像企鹅。我很为难,但因为自卑,我不敢直视他们,只能躲避。”
她续说,他们从星期一跟到星期五。“我无法忍受!星期五放学后,我回家和妈妈说:下个星期不想上学,我要转校。”从小大到,萧妈妈一直是她最大的支撑。那时,萧妈妈解说,无论转到哪一所学校,事情(欺负)很有可能都会再发生,与其逃避,不如面对?
“星期一回到学校,那群人也继续跟着我后面,继续嘲笑我。这次我决定不忍了,鼓起勇气,把头一转,对着那群一年级的小同学说:‘你们这种看我的方式,想必一定是很爱我吧?’”
想出国求学 教授说服家人放行
留学国外是萧雪莉的梦想。“每个人都有梦想,那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希望留学国外,在国外毕业。但是梦想归梦想,我也必须接受自己的情况,需要寻找一个平衡点。”那时候教授拿着她第一年的成绩单问她,为什么不考虑去英国继续念书呢?因为西方国家的环境对于残疾人士是非常友善的。“我对教授说,我也很想。只是妈妈不会允许!”她续说,教授给妈妈拨了通电话,竟然成功说服妈妈让女儿出国。
“我对妈妈说:‘Walk the talk!’(言出必行),你从小都和我说,我是可以做的,但为什么你现在却要阻止我呢?”最后萧妈妈决定放行,只是萧雪莉考完试,笔都还没放下,她就打电话来问:你几时要回来?
独自国外生活 咬紧牙关撑住
回想起当初独自在英国生活的日子,她说:“最挑战的地方是煮饭、煲汤、洗衣服、洗厕所等等。”她目前的情况算是可以自理,但她说:“但是如果有人帮忙,那会更好。就好像洗头,因为我的手洗不到太久,也不能去(弯)到太后面。”
在英国独自生活,有段时间确实很辛苦,但是她没有想过放弃。“是我自己争取要去英国的,所以如果我放弃,我的父母就会说:I told you so(我就告诉你了。)”所以无论多苦,她都咬紧牙关撑住!
活了三十几年,萧雪莉说,自己的字典里没有后悔或遗憾两个字,因为她把每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不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今时今日,其实我的人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我只是不想离开的家人。”
她和妈妈亦母亦友,只要有任何心事,妈妈都是她的树洞,不仅听她诉苦,还会替她分析。“进行任何手术时,陪我到最后一刻都会是妈妈,一睁开眼睛,看到也是妈妈。我的家人其实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支持。”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萧雪莉当然也不例外。访问结束前,问萧雪莉,会否期待爱情?“无论是高矮肥瘦或男女,每个人都想要爱情,但重点是,时间到了吗?我可以说的是,我的时间还没到。至于会不会到,我不知道。欢迎大家发resume(个人履历)过来……”随后伴来她爽朗的一阵笑声。
后记
访问当日,她起了个大早,到医院进行药物点滴。交流过程中,尽管略显疲态,她仍然表现积极、正面,全程以开朗、活泼的个性示人,仿佛无论生活多苦,只要笑一笑,一切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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