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商说资】多国相继加入  BRICS有何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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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势如日中天，且由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推动的“金砖国家”（BRICS），为何愈发受到新兴经济体青睐？

新兴国家先后加入

2024年中旬，两大东南亚国家先后表态，有兴趣加入金砖国家。有“东方底特律”美誉的泰国，在2024年5月启动加入程序。一个月后，泰国外交部证实，已提交加入的意向书， “我们希望很快可以获得正面回应。”

和泰国毗邻而居的大马也不落人后，首相安华在6月中向巴西总统卢拉（Lula da Silva）表明有意加入。到了7月杪，安华证实已致函金砖国家轮值主席国俄罗斯申请加入，后者也表示支持。

回首过往，金砖国家并非首次扩大阵容。上述四大元老国在2009年创设金砖国家后，遂在隔年拉拢南非加入。时间来到2023年，金砖国家领导人共同邀请阿根廷、埃及、伊朗、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埃塞俄比亚6国加入，迄今除阿根廷与沙特阿拉伯仍举棋不定之外，其余皆已点头。

目前，金砖国家的身影已扩张至东南亚，常年在全球强权间灵活左右逢源的马泰两国，都选择表态加入。为何金砖国家愈发受欢迎？换个角度思考，各大新兴经济体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首先，金砖国家成员都有一项共同使命，即在西方国家主导的全球秩序中，扩大自身话语权。环顾全球，现时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组织，皆由西方阵营牢牢把控。

以金融领域为例，全球最有影响力的组织，为世界银行（World Bank）以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者为发展中国家提供贷款促进发展，后者则负责协助成员国缓解国际收支危机。

反对金融组织偏袒西方

无独有偶，这两大组织能否顺利运作，或有何重要决策，皆需要看美国的脸色。无论IMF还是世界银行，若要通过任何一项重要决议，必须获得至少85%的同意票，而美国在这两组织的投票权，都超过15%。

换句话说，美国正享有“一票否决权”（Veto Power），即便所有国家都同意，但美国一摇头，任何重大议案皆会胎死腹中。

此现象引发不少批评声浪。前IMF执行董事莫哈末法奈什曾直言： “美国的一票否决权反映出，IMF和世界银行只代表了西方阵营的利益与观点”。他借此呼吁这两大金融组织尽快落实改革，多采纳新兴经济体的意见。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亦在2024年四月呼吁改革IMF投票制度， “这攸关IMF的合法性与代表性，且有助于提高新兴经济体的话语权。”

撇开投票权不谈，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也曾批评，两金融组织的资源“不公平地偏向于”已发展国家。例如，疫情期间，美国、德国、英国、日本等发达国家代表的七国集团（G7），从IMF获得约2800亿美元资金，而部分最贫困的国家，仅获总计80亿美元，待遇反差极大。

为了减少不公现象，金砖国家在2014年成立了新开发银行（NDB），主要向新兴经济体发放贷款。截至2022年杪，NDB一共贷款320亿美元，应付各国道路、桥梁、铁轨、供水项目。

促进去美元化

当然，金砖国家剑指的并非仅有金融领域，而是在整体国际事务上的话语权，和西方阵营分庭抗礼。

印度外交部长苏杰生（S. Jaishankar）直言，目前全球资源和权力过于集中，大多数国家受制于少数国家，“金砖国家必须发出强烈讯息，表明世界是多极的，正在重新平衡。”

安华也曾表示：“我们无法再接受西方独揽话语权，因后者已不再是殖民国，独立国家应勇于表达自己！”

除了扩大话语权，金砖国家的另一项重要使命，为推动“去美元化”（De-dollarization）。

目前，美元正是全球主要货币，在国际支付、各国外汇储备中占据的份额皆超过50%，欧元、日元、英镑以及人民币都难以望其项背。此外，石油、天然气、黄豆、小麦、玉米、各类金属等大宗商品都是以美元计价。因此不难理解，为何美元会被称为“世界货币”。

然而，近年的一连串国际政经事件，已让各国动念推动去美元化。经济事件方面，美联储在疫情期间大幅升息，连带损及各国货币价值以及经济表现。

至于政治事件，美国在俄乌战争爆发后，携手欧盟冻结俄罗斯逾3000亿美元外汇储备，且将俄罗斯主要银行踢出全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之举，已让各国心有余悸，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否和美国起冲突，进而成为金融制裁的刀下魂。

受上述政经因素影响，去美元化自然成为金砖国家的重要议程之一。卢拉在2023年4月表示， “是谁决定美元的地位？为什么金砖国家不能创造一种较为独立的货币，供成员国交易？”

享受经贸好处

南非央行总裁卡刚雅格（Lesetja Kganyago）也在同一时间表示： “持续依赖美元，将使得新兴市场容易面临货币贬值，以及通胀上升带来的危机。”

为加速去美元化，金砖国家已将这项议程，列为2024年10月金砖国家峰会的核心议题。届时各大已开发、新兴经济体都会凝神关注金砖国家的下一步棋。

微观层面出发，对各新成员国来说，加入金砖国家显然也能享受投资、贸易上的好处。

人口方面，金砖国家占据全球总数逾40%；至于生产总值，金砖国家再全球经济的占比也达到28%，显高于初创时的18%左右。种种数据显示，金砖国家经济发展潜力不俗，加入这圈子无疑适逢其时。

以大马为例，马来亚大学（UM）经济学者莫哈末再尔迪（Mohd Zaidi）曾撰文表示，在2022年，大马与金砖国家成员的贸易总额达到950亿美元，其中中国更是大马主要贸易伙伴；此外，金砖国家成员在2021的对外投资额，也超过1.5兆美元。

“加入金砖国家后，大马可进一步降低与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壁垒，且吸引更多外来直接投资（FDI），尤其是来自中国的资金与技术。”

理想很美好，但碍于种种挑战，金砖国家注定走得磕磕绊绊。主要的绊脚石，为各国向心力不足，难以在重大课题上达成共识。

难达成共识

据新加坡拉惹勒南国际研究学院（RSIS）研究员甘丽宜的观察，因入侵乌克兰而遭受孤立的俄罗斯，显然想透过金砖国家这一平台，提高与西方阵营对抗的筹码。

至于中国，政治经济学者卡莫迪（Padraig Carmody）则评论，该国想借此推翻现有国际秩序，成为发展中国家的“代言人”。换句话说，中俄两国皆怀有强烈的政治议程。

但中俄以外的成员，仍不想被贴上“对抗”、“反对”西方的标签。伦敦智库查塔姆研究所（Chatham House）全球经济与金融项目主管巴特勒（Creon Butler）说： “南非、巴西与印度都不希望世界分裂。反对西方，不利于他们的安全与繁荣。”

另一方面，中国与印度也常年因边界争端，而处于紧绷状态，且印度早已和美国展开军事合作，遏制中国的扩张，这将影响两国在特定课题上的团结。

针对中印关系，国际关系专家马斯洛（Sebastian Maslow）亦说明：“印度向来努力阻止中国成为新兴国家领导者，因印度希望由自己担任这项角色。”

两国的较劲，还体现在招纳会员一事。中国努力向沙特拉伯、阿联酋伸出橄榄枝，但印度则以“过于专制”为由积极反对，转而支持纳入更多民主国家。

种种事迹表明，金砖国家要稳定前行，仍有诸多难关。美国政治风险咨询公司莱恩（RANE）总结，碍于各国的裂痕难以缝合，加上彼此的利益与优先事项截然不同，金砖国家之间的合作应只会流于表面。

成员国增加之际，利益纠纷也会愈发难以拆解。金砖国家能否冲破层层藩篱，成为举足轻重的国际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