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商说资】森林城市赌场计划 为何注定窒碍难行？

耗资逾千亿美元打造、坐落在大马柔佛州的碧桂园森林城市（Forest City）项目，尽管已开售住宅多年，但始终乏人问津，迄今入住率仅有区区1%，甚至被讥嘲成“鬼城”。倘若在里面建造一座赌场吸引人流和客源，此计划是否行得通？

上述赌场计划，并非完全凭空想象。继大马首相安华，在去年8月宣布将森林城市列为金融特区后，《彭博社》在今年4月底爆料，大马政府正考虑在当地建造赌场，而碧桂园已点头允许。

据媒体报导，安华已和手持赌场牌照的云顶集团（Genting Group）掌舵人林国泰、旗下业务多元且曾和赌场牌照擦身而过的成功集团（Berjaya Corporation）创办人陈志远会面，讨论赌场计划。

政商界迅速辟谣

然而在消息漫天飞舞之际，大马政府火速辟谣，指相关报导是“一个谎言”，且考虑对彭博社“采取必要行动”；至于陈志远和林国泰，也先后对外否认曾参与建造赌场的讨论。

真实情况是如何，外界始终难以得知。但不妨跳脱大马政商界的言论，以更宏观的视角看待整起事件：究竟，在森林城市建造赌场是否可行？抑或，这项计划注定会面临哪些阻碍？

赌场计划的第一大绊脚石，自然是汹涌来袭的政治压力。众所周知，大马多数人口信奉伊斯兰教，穆斯林人数占总人口约61%，比例远高于佛教徒的20%，以及基督教徒的9%。

伊斯兰教严厉禁止赌博，也不允许穆斯林进入国内赌场。对穆斯林而言，赌博是一种“邪恶”、“罪恶”之举，让人偏离征途之余，也会衍生大量债务，造成家庭关系和日常生活受损。

纵观大马，部分人口以穆斯林为主的州属例如吉兰丹、登嘉楼、吉打早已落实禁赌政策，州内非穆斯林若要赌博，只能前往其他州属；柔佛现任州务大臣翁哈菲兹也强调，已故柔佛苏丹依布拉欣在位以来，柔佛州已关闭3间赌场，现任国家元首苏丹依布拉欣陛下也谕令，不允许在柔佛州内兴建任何赌场，这清楚表明，柔佛州政府就此事的立场。

从种种事件来看，穆斯林对赌博或赌场的反感显而易见，也正因如此，要在这穆斯林占据多数的国家里兴建大型赌场，哪怕是选址非禁赌州属，也得看穆斯林群体的脸色。

兴建赌场恐动摇安华政权

视线转到安华本身，自担任首相以来，频频对各界释出强化穆斯林地位的讯息。对外，安华持续力挺同样由穆斯林占据多数的巴勒斯坦、多次公开谴责以色列；对内，则以违反伊斯兰法为由，多次打压境内LGBTQ群体、规定大专院校办演唱会时男女必需分开坐等。

其一言一行，固然可追溯到自身宗教信仰，但也难免夹杂着政治考量。毕竟在2022年全国大选中，在野党伊斯兰党（PAS）收获颇丰，一举拿下43或19%的国会议席，摇变国会第一大党，且迄今手握玻璃市、吉打、吉兰丹、登嘉楼四个州属的执政权，反映出国内保守、穆斯林势力正愈发兴盛。

保守浪潮步步紧逼之下，安华所属执政联盟，岂敢不加倍力挺伊斯兰教，或做出与该宗教背道而驰的事？这就不难理解，为何赌场计划注定会波折重重，若大胆妄为，恐会吞下穆斯林反扑、流失选票的苦果。

撇开政治因素不谈，站在林国泰、陈志远这两大富商的角度思考，参与赌场建造计划未必是利大于弊。

云顶和成功集团未必受惠

先说云顶集团。除了在彭亨州云顶高原，该集团也在新加坡的圣淘沙（Sentosa）岛经营着赌场，因此若在毗邻新加坡的柔佛开设另一家赌场，恐会分食既有新加坡赌场的客源。

野村证券描述：“柔佛赌场计划一旦落实，无论赌场牌照是落在云顶还是成功集团手上，云顶集团都是最大输家，因其新加坡赌场的客源会被分薄！”

由于距离较远，云顶高原的赌场所受冲击会相对轻微，但在分析员看来，前者不会毫发无伤。因柔佛赌场建成后，往昔光顾云顶高原赌场的柔佛居民，或会转投柔佛赌场的怀抱。

接着是成功集团，对于赌场牌照，陈志远的确已念兹在兹多年，冀望在位于彭亨的法国村（Berjaya Hill）兴建赌场吸引游客，奈何迄今未看见曙光。

尽管如此，面对柔佛赌场计划，陈志远依然需要小心翼翼，即便牌照送到手上，也不能随意接下。原因在于，成功集团还没完全走出，穆斯林抵制潮的阴影。

今年初中东地缘冲突愈演愈烈之际，全球星巴克（Starbucks）皆被冠上“亲以色列”、“亲西方”的标签而遭到穆斯林抵制，大马星巴克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无独有偶，成功集团旗下的成功食品（Berjaya Foods），正是大马星巴克商店的运营者。

抵制潮席卷下，成功食品在2024财政年次季的亏损额，已按年扩大至1亿1630万令吉。亏损事小，形象受损事大，成功集团已在穆斯林社群苦挨闷棍，若陈志远再贸贸然拿下赌场牌照，会不会掀起更大的穆斯林反弹，让旗下业务更窒碍难行？

根据一些分析人士的看法，尽管设立赌场可能有助于促进旅游业和增加税收，但设立赌场后可能带来更多犯罪问题，大马政府应优先解决生活成本上升、马币疲软的问题。

前有扑面而来的政治压力，后有复杂的商业计算，森林城市赌场计划，注定荆棘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