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益是开明派还是保守派？

用华社随手捏来的标签、信口开河的二分法——前首相署部长再益依布拉欣（Zaid Ibrahim）究竟是开明派，还是保守派？

今年2月11日，再益反对修宪加强伊斯兰法律，并提醒巫统领袖，马来西亚非神权国；3月1日，再益回应马来西亚证券交易所主席阿都华希（Abdul Wahid Omar）指过去三年97公司上市而土著仅占一公司的声明时说，土著已掌管国家一切，从政府、国油到最大的银行，因此无需过虑；3月17日，再益为身陷“袜子印有真主字眼”风波的KK Mart老板辩护，接受蔡志权的解释与道歉，并认为巫青团长咄咄逼人的言行，更像是欺凌与羞辱——再益如果不是开明派，还有谁是开明派？

另一厢，再益维护纳吉的立场，极为明显，始终如一。希盟在5月11日雪兰莪新古毛州议席补选告捷后，再益公然谏言，要替民主行动党助选的巫统索取回报，争取让纳吉居家服刑。以“为了回报巫统放过贪官”、“阻碍促进廉正的体制改革”之标准，再益应该又要被打成“保守派”了吧？

如果再益是保守派，那还有谁是开明派呢？

凯里是开明派还是保守派？

就“扎希无事省释（DNAA）”一事穷追猛打，继而在“纳吉案”中冷嘲热讽的凯里（Khairy Jamaluddin）？

且让我们检视一下：在安华替印裔青年主持改教仪式事件上，凯里选择捍卫安华，强调安华除了是首相，也是一名穆斯林；甚至坦言换成是自己，他也会做同样事情。在KK Mart风波中，也是巫青团前团长的凯里表示，自己不责怪阿克玛（Akmal Saleh），因为那是巫青团长的职责，惟主张阿克玛表达了观点之后，是时候退一步了。

而凯里在2018年挑起“签署《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公约》（ICERD）或影响《联邦宪法》第153条文下土著特殊地位”争端的事，就姑且不提了。好了，现在我们要问的是：凯里是保守派，还是开明派呢？

如果捍卫安华主持改教仪式的凯里是“开明派”，那安华替印裔青年改教的行举是保守吗？如果凯里是“保守派”，那还有谁是“开明派”呢？

保守派vs开明派

实际上，问题出在“保守派”、“开明派”没有明确定义，更多时候沦为单一族群视角的“标签”，且不考虑社会复杂层次的思想光谱，甚至抽离党派政治的情境。以上述例子而言，再益在种族、宗教等身份认同政治的区块里，倾向温和、兼容、中庸，甚至愿意捍守世俗体制，然而在廉正、透明、问责方面的制度改革区块中，让党派利益左右了其立场。

凯里在身份认同政治区块基本上也不算保守，惟他洞悉马来人穆斯林的主流在哪里，不会冒险把自己搞得不入流。凯里是识时务的俊杰，2018年纳吉垮台前他还站在Bossku这一边，改朝换代后才承认没对1MDB丑闻发声，是自己政治生涯中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之一。2008年“3.08政治海啸”袭卷前，时任巫青副团长的他，嚣张气焰恐怕比阿克玛有过之而无不及，海啸后他才华丽转身，把牛津大学的气质散发出来。

因此，过度简化、无视权谋操作，且从单一族群视角出发的标签与二分法归类，只能用来打辩论，无助于更深入理解当下政局。试想象，如果马来人问：99%的华人、印度人是开明选民的归类，是如何定义、计算出来的？支持撤销林冠英豪宅案的华人是开明派还是保守派，各占比例多少？何以华裔投票倾向并未反映这个比例？

再想象，如果此时此刻一个不在状况的自由派跑出来，把支持韩国人气电音DJ“日进和尚”（NewJin）身穿僧侣装在夜店演出的归纳为“开明派”，反对者是“保守派”——这不滑稽吗？换个角度，若佛教徒觉得上述二分法不足以理解“日进和尚”课题之复杂，那穆斯林会不会也觉得，华社在宗教课题上对他们的标签与归类，同样不足以解释问题之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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