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心态此消彼长

最近看了马来西亚喜剧演员哈利依斯干达（Harith Iskandar）与达祖丁教授（Tajuddin Rasdi）的视频对谈。

他们以最近发生袜子出现“阿拉”字眼的风波为主线，批判某政党借宗教之名誉制造事端，包括号召杯葛及“保守”的马来穆斯林把非穆斯林当作敌人的思维有如井底之蛙。

无可否认，在马来西亚，种族与宗教是其中两个敏感课题，挑此课题者可能会触犯法律。他们能坦诚讨论此课题，确实是好事。这可代表理性的声音，可以说是“开明”马来人的对谈。

可惜的是，这名教授只是少数的“开明马来人”，并不能代表马来社会的主流思想，在政治上也没有影响力。

因此，他的观点也只能在占大马总人口20％多一点的大马华人社会，而不是广大的马来社会中受欢迎，在某个层面上意味着马来西亚的种族问题越来越严重。

在每一个历史时代了，都会有少数让某些人感觉良好的人物。达祖丁教授可说是这样的人物，他让华人社会感觉良好（这不等于否认他的观点有许多可取之处）。从上述对话，我可以看到他是在“尽人事，听天命”。

例如，他提到因为他的意见一再被忽视而退出由他以为是“志同道合”的教授组成的“七十集团”（G70）WhatsApp群组。他批评他们很多都曾经参与现任首相早期参与的伊斯兰教青年运动（ABIM），都在等安华委任他们什么职位，因此不愿意站出来表达看法。

有意思的是，他认为不管是他还是首相，都不能改变马来社会，但是宗教教师才有可能，其中一个方法是让他们在穆斯林人口占少数的国家接受磨练，在不同文化的环境里浸染，以开拓他们的视野，才能让他们通过传授知识打开学生的眼界。

在我看来，最值得探讨的是为什么在6年前马来西亚首次出现中央政权轮替后，诸如达祖丁教授等寄望的各种族宗教关系改善的情况没有出现，却变得越来越糟。

像达祖丁这样的公共知识分子，把种族宗教关系恶化归咎于巫统及其主导的联盟／国阵，并不是公允的评断。

恰恰相反，正是巫统的“衰弱”，保守马来势力而不是标榜多元的人民公正党（关键是马来人领导）的强大，是导致现今让人担忧的现象的重要因素。

选民能够超越族群吗？

相对于其他政党，像巫统、马华与印度国大党这三个种族政党为主导的联盟，从独立到2018年失去政权，是有很强的民意基础，因此维持了数十年。

至少当时马来西亚三大民族，大至上能接受这三个政党能代表三大族群，各就各位协调族群利益冲突。当然，协调的结果是没有一个族群都会感到满足。巫统的宗教臂膀因为巫统太世俗，捍卫宗教不利而自立门户，伊斯兰党因而诞生。马华则被敌对党指控出卖华裔权益，导致华人受欺压。华人多年来就存有“围城”心态。

换句话说，族群政治在马来西亚是个现实。声称多元种族的政党能够自命清高不搞种族宗教情绪来争取选民支持吗？更加重要的，选民能够超越族群吗？

国阵在2018年普选失去中央政权，敦马哈迪第二度任相，但是短短22个月后就坚持不干了。在马来人看来，这是华人“冲出”围城，政治势力（通过民主行动党）扩张，不再是国阵的有商有量的精神，戒备心因此增强。马哈迪在下台后出版的回忆录《抓住希望》有提到民主行动党“咄咄逼人”。

2022年全国大选，马来选民的“围城”心态再上一层。国阵带领东马的政党与安华领导的希盟组联合政府，而“团结政府”的组成，让马来选民围城心态又上一层，即使是小事，也可以被搞成危及宗教的大事。

民主行动党，而不是人民公正党或者巫统不得不一再重申捍卫马来人地位，不就明显的是要安抚马来人因为围城心态而产生的不安吗？这是明摆的，学富五车的达祖丁教授看不到，倒是让我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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