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无形的心理操纵 夺回人生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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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社交媒体上曾多次掀起关于“煤气灯操纵”（gaslighting）的讨论热潮。从特朗普当选总统前后的言论不一，到英国电视真人秀《爱情岛》（Love Island）中的男嘉宾心理操控女嘉宾的风波，再到不久前闹得满城风雨的王力宏离婚事件，人们口中说的“煤气灯操纵”到底是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在生活中防范他人的操纵呢？

来自马来西亚的临床心理治疗师梁耀文（Liang Yaw Wen）表示，“煤气灯操纵” 一词源自写于1938年的英国舞台剧剧本《煤气灯下》（Gas Light），它实际上指的就是一种心理操纵的行为模式。

“在《煤气灯下》的故事中，主角为了不要让妻子发现自己一直在阁楼中寻找属于被他谋杀的女人的珠宝，试图通过环境中的小细节来隐瞒和操纵妻子，想方设法让妻子认为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是错的，并指控妻子有妄想症，最终把妻子逼得精神失常。”

梁耀文解释，心理操纵者会利用否定、误导和欺骗的手段，使受害者相信是自己太多疑了，继而质疑自己的记忆和理智，以致最终失去对现实的判断能力。

“这种温水煮青蛙式（无形）的操纵行为最终会变成一种心理虐待或精神虐待，严重影响受害者的精神健康。”

认识心理操纵者的特质

梁耀文指出，心理操纵者一般都有以下几种特质：

一、在受害者面前树立权威形象，装的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受害者的人，以便顺利主宰双方关系。

操纵者：“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如果不是我在保护你，唉，你会更惨！”

二、擅长利用受害者的弱点攻击、嘲讽、批评受害者，再不断设法影响甚至打垮受害者的信念系统。

操纵者：“你讲的东西都是自己骗自己的。”

三、孤立受害者，破坏受害者对身边亲友的信任，让受害者完全依附于自己，以百分百操纵受害者。

操纵者：“你不要相信你家人或朋友说的话，他们都存心害你。”／“看吧，每次都要我帮你做这些事，连这些事都不会，也没有人会帮你。”

四、凡事以自我为中心。为了维护自我形象，在被他人当面对质时即刻否认自己的问题或过错，情绪也变得非常激动或发怒，同时会采取防御和攻击姿态，选择撒谎和掩饰，并将自己的过错归咎于他人。

操纵者（被当面对质时）：“我从没说过这些话，是你记错了！我没做过！是你想太多了！”

五、擅长扭曲事实真相，给受害者说长篇大论，一遍遍地带着受害者兜圈子，让受害者最终迷失方向，只能相信他所说的。

操纵者：“这事你不应该这么想，你听我的，你应该这么想……（为给自己找借口而给受害者说了六七种不同的论证）”

六、影响身边亲友对受害者的看法，让他们间接地帮助操纵受害者，这些共同加害者一般被称为“飞猴”（flying monkeys）。

飞猴们：“哎哟，他待你那么好，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七、懂得给受害者一些甜头或虚假的希望，比如偶尔称赞或送礼物嘉奖受害者，甚至偶尔会针对某些事情向受害者道歉，藉此巩固受害者对自己的信任和依附性。

操纵者：“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有时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如何知道自己是否被对方心理操纵？

梁耀文说：“如果你心里明白自己对眼下的事情的解读是正确的，但对方却试图让你相信你完全错了，而且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以致你开始怀疑自己对现实的判断力，你就应该开始检视这段关系。”

在检视这段关系的过程中，除了看懂对方的操纵伎俩，梁耀文邀请大家试着回想自己是否有以下这些感受：

一、觉得对方总是在批判你。

二、和对方在一起时总会感到焦虑、害怕、没有安全感，像在走钢索般提心吊胆。

三、和对方相处会让你怀疑自我的价值，并产生自我贬低的想法。

四、即使感觉很糟糕，仍然希望从对方身上获得接纳、赞赏和肯定。

五、即使身边的亲友提醒你，你也会为对方找借口，认为错在于自己而非对方。

六、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困境，走不出来。

梁耀文也提醒民众，心理操纵不只会出现在亲密关系中，也会出现在家庭和工作上的人际关系中。

被操纵者可以如何走出困境？

梁耀文坦言，被情绪虐待的人大多时候都很难走出困境，因为他们内心有许多的挣扎。

“首先，受害者会觉得于心不忍，认为对方并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坏。接着，受害者会认为：我的生活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什么都不会，和身边的亲友也都闹翻了，要我走出去（切割这段关系）是件很恐怖的事。最后，受害者会认为自己对这段关系投资了很多心力，内心依然希望对方总有一天会做出改变。”

他解释，受害者首先要懂得看清自己是否陷入了这种不健康的人际关系，然后开始学习与对方划清情感上的界线，懂得把对方的情绪（无论是伤心或生气）归还给对方，而不是将对方的情绪与自己的情绪搅和在一块，或者替对方犯下的错误感到自责或内疚。

“在懂得划清界线后，我们要学习提升自信心和自我价值感，并重新与其他亲友连结，重新建立回自己的社会支持系统。当局者迷，我们不能一味地听从操纵者的话，必须要从不同的人际关系中获得客观的意见或支持，以帮助自己看清真相。”

他指出，每段关系都应该是平等的，将情感完全依附于一个人身上是非常不健康的。“很多事情原本你是懂得做的，但因为过度依附，你把自己‘训练’得丧失了这些能力。”他提醒，受害者必须意识到，自己除了与心理操纵者的这段关系，实际上还有其他的人际关系，应该试着去与其他人连结，扮演好人生中的其它角色或身份，藉此找回自信和提高自我价值感。

“受害者若在重新建立自我价值的过程中感到很辛苦，建议寻求心理专业人士，包括注册辅导员和临床心理治疗师的援助，让他们陪伴你一起走出这个困境。”

如何帮助亲友走出存在心理操纵行为的关系？

梁耀文表示，若想帮助受害者走出这段不良关系，我们首先要与对方建立信任的关系。

“和受害者讲道理其实是无效的，最关键的是与他建立信任的关系，给他一个安全又开放的空间去表达自己。即使你不认同他的观点，也不该急于纠正或批评，而是用心聆听和同理他的感受。”

他进一步解释，在与操纵者的这段关系当中，受害者往往会因为自我压抑而感到窒息，同时又因为社交孤立而无处抒发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有一个倾诉对象，无论是亲友或专业人士愿意花时间好好聆听他们的经历，在经过漫长的陪伴之后，改变才有机会发生，他们才能走出困境。

他同时分享，亲友若想帮助操纵者看清自己的操纵行为，也不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直接批评他的操纵行为，因为没有一个人喜欢被别人说自己是错的或有问题的。

“身边的亲友可以透过间接的方式去帮助操纵者。例如邀请他谈谈自己不开心的情绪或压力，或邀请他和你一同出席认识情绪健康的课程或讲座，或和他分享其它可以抒发情绪的管道，例如拨打辅导热线或会见临床心理治疗师。”

最后，他提醒，每个人的生命历程都不同，一个人之所以会养成这种操纵行为，背后一定有着一个发展脉络。“大多时候，一个人之所以想要操控一切，背后的部分原因可能是缺乏自信或安全感。操纵者若有自我觉察的能力，他就能自我检视，再设法自行或通过心理专业人士的协助来摆脱这种操纵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