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商说资】政府2大招压制需求 大马烟草业命运多舛

纵观马来西亚各行各业，烟草业无疑是最受争议的行业之一。从国家财政的角度来看，多年来烟草业贡献了颇为可观的收入，然而在众多政治人物、社会团体眼里，烟草和啤酒业一样属于“罪恶领域”，以致于该行业依然难逃政策和非法商品的绞杀。

目前大马合法烟市场，主要由英美烟草（BAT Malaysia）、杰太日烟（JTI）、菲利普莫里斯（Philip Morris）这三大巨头掌控，合计市占率接近97%。而自1912年扎根大马市场的英美烟草，更是群雄中的佼佼者。

据2020年发布的《大马烟草业干扰指数报告》，英美烟草手握合法烟市场逾60%的市占率，旗下的登喜路（Dunhill）、彼得斯蒂文森（Peter Stuyvesant）香烟，个别占据大约36%和7%的市场份额；至于杰太日烟和菲利普莫里斯，则分别握住20%及16%的市占率。因此，虽说是三足鼎立，但实际上话语权都牢牢握在英美烟草手里。

烟草业贡献逾亿税收

烟草业的存在，的确已为大马经济发展献一份力。据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的估算，2013和2015年，英美烟草和杰太日烟在大马的香烟厂，一共缴付1亿6100万以及1亿8300万令吉的税额。在相关工厂产生臻至顶峰之际，也创造了接近6千个工作岗位。

此外，牛津经济研究院也估计，在2018年，大马政府从烟草业征收了大约30亿令吉的销售税，占该年总税收的1.7%，以及间接税收总额的7.3%。

虽说对大马经济有贡献，但政治和社会团体对于烟草业的态度，始终夹杂着不少负面看法，造成烟草业无论在政策、市场竞争层面，都面临重重挑战。

究其原因，为香烟对人类健康有威胁。美国香烟与健康资讯网站“烟草地图”（The Tobacco Atlas）发布的资料显示，大马每年平均有大约2万9000人，因染上烟瘾而去世。该组织也发现，在2019年，男和女性逝者中，吸烟因素分别占据23.7%及6.9%。此外，吸烟和烟草每年平均为大马，带来约莫158亿4599万令吉的经济成本。

另一方面，据2015年大马全国健康和发病率调查，吸烟分别占据大马住院治疗和死亡率15%及35%，该习惯衍生出的疾病包括呼吸系统和心血管疾病、结核、肿瘤、乳腺和口腔癌、糖尿病、高血压等。

东南亚控烟联盟（SEATCA）在2007年发布的报告也显示，大马国民治疗烟草引发疾病的总费用，为29亿2500万令吉，分别占据全国卫生支出、卫生部预算的16%以及26%。

亦有研究估计，到了2030年，大马政府需要拨出接近88亿令吉，治疗吸烟引发的非传染疾病（NCD）。

政府增税压制需求

眼见吸烟对国民健康损害不少，大马政府双管齐下，减少国内烟民人数。第一招是大幅提高香烟税，2013年9月和2014年11月，分别调升14%及12%。到了2015年11月，政府进一步重拳出击，调涨36%。

税率提高之际，香烟价格难免应声上扬。SEATCA和世界银行提供的资料显示，在2015年，大马市场上的香烟价格，平均每包17.50令吉，较2002年的5令吉，飙升了2.5倍。

政府原希望藉由香烟价格走高，抑制国人的烟瘾，进而减少烟民数量。奈何实际成果却和预期背道而驰，价格的走高，反而将低收入烟民推向非法烟的怀抱，政府和烟草商则沦为输家。

非法烟品之所以大受欢迎，主因在于价格平易近人得多。大马市场教育中心执行长卡米洛弗利多（Carmelo Ferlito）曾指出，非法香烟的价格仅介于3至6令吉间，反观合法香烟，则被高税率推升至20令吉左右的水平，让低收入烟民退避三舍。

凭着低价优势，非法烟在大马香烟市场攻城拔寨。据英美烟草提供的资料，2015年非法烟的市占率，已达到37%的惊人水平；到了2019年，更进一步飙高至63%，意味着每售出的10支烟里，有6支是非法的！该年，大马海关就已查获价值8亿4389万令吉的非法烟。

政商沦为非法烟输家

环顾各个州属，吉兰丹、彭亨、登嘉楼、沙巴和砂拉越皆是非法烟的重灾区。市场调查机构尼尔森爱科（NielsnIQ）在2018年发布的报告显示，非法烟在相关地区的市占率，超过70%！

如前所述，非法烟猖獗，商家和政府都是深受其害。商家方面，据英美烟草在2019年的说法，非法烟逐渐成为市场主流后，合法烟销售已锐减大约三分之一。眼见大马市场盈利空间逐年萎缩，英美烟草和杰太日烟最终在2016年，宣布关闭大马香烟厂，转而进口香烟。

上述决定，除造成工作岗位的流失，也推高大马在香烟贸易方面的赤字。在2019年，大马的香烟进口额为1亿9974万美元，和6221万美元的出口额相抵，面临1亿3753万美元的赤字。

至于政府，则是受苦于税收减少。牛津经济研究院估算出，非法烟猖獗，已导致大马政府在2018年少收51亿令吉的税款，这比该年从合法烟征收的销售税额，高出大约70%。

综上所述，非法烟的盛行，似乎已宣告政府的“涨价压制烟瘾”计划正事倍功半，没有达到烟民数量减少的效果，反而滋生了庞大的非法烟市场，政商界都受其所害。

事实上，非法烟壮大之际，英美烟草已屡屡透过文告，呼吁政府加强执法打击非法烟活动，无奈问题始终未见改善。至于原因，牛津经济研究院透露，部分大马官员抵挡不了走私者的贿赂，以致于前者在审查商品时睁只眼闭只眼，让非法烟得以顺利入境。

禁烟法案受阻

减少烟民人数的第二招，为制定法案禁止购买传统香烟和电子烟。大马卫生部长扎丽哈慕斯塔法（Zaliha Mustafa），在今年6月宣布，将向国会提交《2023年公共卫生烟草产品管制法案》。一旦获得上下议院通过，商家不得向2007年1月1日后出生者，售卖烟草产品。同时，后者也禁止购买相关产品。

当然，受到利益相关者的阻挠，上述法案的过关不会一帆风顺。今年10月，卫生部延迟该法案的二读，理由是听取利益相关者的意见后，须要更审慎地检视部分法案内容。而大马卫生联盟（MHC）对此表示失望，“这种推迟，是对马来西亚人健康的背叛！”

站在法案对立面的大马电子烟商会（MVCC）秘书长瑞得万罗斯利（Ridhwan Rosli），则事后细数法案的种种坏处，包括助长非法烟市场、扼杀本土电子烟业。值得注意的是，电子烟业是由成千上万家中小土著企业主导，这注定了法案的通过必然波折重重，毕竟对行业的扼杀，将伴随着土著的不满，以及不容小觑的政治成本。

无可否认，从提高税收和就业机会的角度来看，烟草业已为大马经济献上一份力。但同样从经济层面思考，大马政府禁烟也是不得不为之事，否则日后将面临更庞大的医疗支出。

尽管如此，碍于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监管和禁烟之举，似乎也不会走得很顺利。